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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食,老派但又激进,矛盾体。主方邰、次初,其余未知零碎偶有掉落。随机更文,恶趣不定。

【方邰】心锚(2.8)

注意事项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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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都21世纪了,还有人信奉所谓传宗接代,生孩子一定要有个男的?”结案以后,讨论起这案件的始末,唐悠不屑地推着自己的眼镜。
  “21世纪又怎样,再过一个世纪,有些人的想法还是不可理喻。”邰伟嗤笑道,“这还不算什么,有些地方觉得有一个男孩还不够呢,把人当猪一样可劲生,生了又养不起;有些人家还把男娃当皇帝,惯得无法无天。”
  “很多犯罪表面看是社会矛盾、人际矛盾,根子却埋在家庭里面,同一个人从小养成的性格、观念密不可分。我们当警察的,也只能管管这些病发的,那些病因,根本没法医。”
  后来得知,赵晓琳怀女儿时情况不太好,费了老大劲才保住这个孩子,但是子宫受损,没法再生育了。他们感情融洽、家境优越,一家三口本可以共享天伦之乐,只是钱波总心心念念想再要个男孩,以后好接过自己的产业,时间一长这成了他过不去的坎,几乎要变成心病。而代孕非法又确实没门路,钱波便打起私生子的主意,反正罚款交得起,等孩子偷偷落地还能塞回去不成?赵晓琳本来见丈夫一直郁郁寡欢,莫名心里少了底气,所以当钱波说起自己的想法,她虽觉不快,也没提出反对就默认了。于是钱波托人物色一个从偏远地区来的外乡女孩,长得好看脾气柔顺,就这么结识了李艳。这便是一切事件的开端。
  都说男人所谓的情爱和性分不开,钱波和李艳厮混久了,难免有种依恋之情,而妻子身体不好,夫妻性生活总是不敢放肆尽兴,少了亲昵,圣人可律凡人难受,钱波和赵晓琳的感情一天比一天淡薄。激情高昂的感觉是美妙的,只有心止如水的人甘于寡淡度日,钱波的心在家中待不住,赵晓琳也无力挽回,裂痕终至于变为心魔作恶的契机。
  至于钱波又为何要同李艳分开,据说也是因为过两年李艳的肚子也没动静,至于是真的怀不上还是有谁做手脚故意不想怀上,就不得而知了。死者已去,他的想法、情感均烟消云散,再多的遗憾和故事都中止于此,而曾与之有关的生者将在漫长的时间里消化因枝叶骤然撕裂而留下的创口。
  “他人即地狱。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出身、阅历、思想、观念,很多时候,就算想尽办法也无法和他人达成共识,差异是无法消弭的。我们可以和很多人成为朋友,却不一定能成为知交。能成为知交好友的,一定是从内心深处能够互相认同、包容和信任的,要做到这样,真的很难。”方木淡淡的笑着,神情有些落寞,他所经历的惨痛往事或许就能成为最好的佐证,“知人知面不知心。古人更说,知音难觅。你看,多少亲近的人,即便是夫妻,也不过是同床异梦罢了。谁知道朝夕相处的枕边人也会成为伤害自己的毒蛇呢。”
  “方木同志,你说的话每次都很有哲理。”唐悠吐了吐舌头,“总而言之,我只得出一个结论,单身狗比较安全。看来我又有材料去反驳我妈的催婚了。”
  “这就叫因噎废食、以偏概全。”方木好笑的说,“我可没劝说你做不婚族,如果真的遇见合适喜欢的人,为什么不尝试一下?”
  “诶木木,你来劝我可没什么立场啊!”唐悠翻了个白眼,“你自己都是一笔糊涂账吧?杨——”
  “好了唐悠,烦死了。”邰伟打断她的话,“干活去,之前就说让你把桌子整整,孙队每次路过都要皱眉,等他出手帮你打扫,你的那些垃圾统统都得完蛋,他可是部队出来的,强迫症十级。”
  “我就说他干嘛老盯着我的桌子不放……”唐悠嘀咕着不情不愿的去收拾。一时间,队长办公室恢复了安静无声。
  “方木……”邰伟突然开口道。
  “嗯?”方木还没走,他正在清理桌上胡乱堆放的资料。自从挂了助理名头搬到队长办公室,他现在才有时间好好拾掇自己的办公桌和储物柜。
  邰伟迟疑了片刻,“……没什么。刚想起来又忘了。”心里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可是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唐悠和方木的话莫名让他有点不是滋味,心瓣仿佛勾在钩子上晃晃荡荡的,有点疼,有点酸,有点空,无处着落,有一刹那却又沉淀淀的,拥挤杂乱的思绪零零碎碎,难以组成语言。很多时候,他总是有这样的期待,遇到一个人不用开口,仅仅从那静默的交汇的眼神中,就彼此明了,相顾无言却肝胆相照,省得他从零开始挖心掏肺一般往外拿真情,太累了,也终怕辜负。深刻的信任总是需要深刻的交情做基础,像他们这样的人,无论是职业还是年纪,都不是轻易能够诉说开放的了,心事浓如酒,却也只有余力自斟自酌自醉,醉醒了又是看似如常的一天。林昆之后,想来如今身边也是知交无几了。
  但是……这样就足够了吧。邰伟听着方木窸窸窣窣的声音,叹息一般的放任倦意如潮把自己卷走。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办公室里只有方木轻手轻脚的忙碌着。过一会儿,方木停下手中的活,向沙发里望去。邰伟闭着眼睛,四肢散开,十分没形象地摊在上面。在他们的案子忙完后,身为刑侦队长,邰伟又去边局那边帮忙,现在那头也快收尾了。连续的忙碌使身体疲惫至极,瞬间放松后的状态就像是整个儿被抽掉了脊椎骨变成一盘沙子。
  方木想了想,还是走过去,轻拍他领导的脸:“到休息室去睡,不要赖在沙发上。”
  “嗯……?”邰伟的声音已经陷入迷糊,大概是无法正确翻译话中的意思了。
  “休息室有被子,在这里睡着又要感冒了。”方木耐心的劝说道。
  “……没人……不会……”不知所谓的呓语,邰伟似乎还嫌弃方木的手扰他入梦,晃着脑袋把手拱开,微卷的头发扫过,还真像一只使性子的猫咪。方木心里冒出奇怪的想法,想去揉一揉邰伟蓬松的毛发,这个念头就跟狗尾巴草轻轻搔动挠得人心里直发痒。
  方木瞧了瞧门口,没人,于是大着胆子摸上睡猫的脑袋……软软的,松松的,和想象的一样舒服。他本来就挺喜欢毛绒绒的东西,比如玩具熊什么的。方木自己知道,喜欢抱这些东西,是缺乏安全感的一种外在体现。
  婴儿被迫从母体分离,面临一种四面无着的陌生境地会感觉慌乱,人们发明了襁褓来替代子宫的包裹,给婴儿以安全的束缚感。及长,婴儿从襁褓中脱出,又有另一种替代品来给他安抚,小孩子往往会对毛巾、毯子、布娃娃以及亲密的拥抱特别依恋,那种柔软温暖的触感帮他回忆起曾经婴儿时的安全感觉。方木并不耻于承认这种孩子气的偏好,在直面自己的黑暗之后,他似乎已能足够客观淡然地分析自己的心理状态。
  但方木不好意思承认,他其实觊觎邰伟的头发很久了,只是这种想法太过诡异一度被方木自己蔑视回避。可是,念一起,除非改变、打消或满足,否则总会时时跑出,低声怂恿搅乱人心,现在有这个天赐良机,方木终于忍不住下手了。
  所以啊,很多时候,事情的发生都像是碰巧的,一根引线埋下,如没有遇到合适的机遇,或许一辈子都不会炸响,天时地利人和,尽人事还需加上天算,方能促成一件事情落地。就如同赵晓琳,最初默许丈夫找人生育男孩,或许只会觉得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土豆,除了再长出些土豆来并无害处,可是放在潮湿阴暗中的土豆捂着捂着就发芽了,发芽变质有了剧毒。
  人总是贪心,已经很好了的还想更好,已经得到很多的还想要更多。水满则溢,幸福索要太多,而自身的机缘装不下,便流到了别处去。但是,谁能勘破自己的命运,通晓因果,知道此时此刻是够了,还是不够呢?
  凡所有进步也得益于贪心,这一点得到、索取、期待的愿望,是一切的开始,包括一段感情。只是谁也无法预测,这点心愿的结局将会是什么。
  方木,你自己呢?你还有许愿的资格和能力吗?
  一笔糊涂账——唐悠说的一点不错。在感情的事情上,他真如一个两眼抹黑的三岁小儿,在巨大而不可预知的混沌中无知无觉的乱走,行过之处皆是鲜血,于是他停下来了,宁愿画地为牢自负枷锁将一切因果斩断也不愿因为自己而给他人带去灾厄。可是,真的能彻底斩断吗?冻结千年的莲子浸水尚能发芽,而人自古不绝的贪念犹如饕餮魅影驱之不散,恰如黑夜之人对日月、对星光、对火焰、对一切光明之物孜孜以求杀而不灭的向往。
  方木,你的种子是不是也发芽了?
  方木怔怔地想着,回过神发现自己“罪恶”的双手已经冒犯了很久队长大人的头发,心骤然一惊,猛地把手收回,心脏砰砰跳动,他低头瞧了瞧,还好,邰伟没醒。他又观察了好一会儿邰伟的面孔,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看,看完了,耳朵又不禁发烫。
  平复了片刻,方木把理智召回自己体内,说服自己是最近太累了有些神志不清。但他可能并不知道,方才沉浸在遐思中的他,双手是如何的温柔。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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