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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食,老派但又激进,矛盾体。主方邰、次初,其余未知零碎偶有掉落。随机更文,恶趣不定。

【方邰】心锚(3.15)

注意事项见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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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
  若干年前噩梦重演的时候,方木曾在极端劣势的情形下,强逼自己贯注精神解开孟凡哲留下迷宫之图的含义,并在存亡瞬息之间调动所有因素,设计逃出囹圄,最终绝地反击,扭转败局。那一次,堪堪也是邰伟,在毫无戒备中被孙普绑架到地下室,幸而方木及时赶到,保住了他的牙齿和小命。彼时方木被构陷为嫌犯,邰伟、邢局都不相信他,觉得他脑子出了问题,方木几乎是在孤军奋战。如今恰类似境遇,但至少他还有可以信赖的同伴,比那时是强得多。最初的慌张很快就被压下,方木和孙靖商讨之后,决定立即组织现场会。会议就地举行,一伙人围在车前盖边,研究所有的案情和线索,孙靖主持,方木记录汇总。
  多亏邰伟秉着职业敏感把水瓶留在了垃圾桶边而不是扔里头,方木他们在找出手机后顺当发现了这个证据,否则还不一定能这么快知道药源在哪儿。张天羽被派去送交瓶装残留水进行化验,以便尽早确定其成分,这对下一步的营救部署或许非常重要。
  方木无法说清此刻他挂心的内容,但他意识到自己隐约的焦躁,虽然他极力避免去深入联想,但他不得不考虑这些可能:鉴于酒吧属性特殊,邰伟身份经历敏感,截走他的目的就更不好说,随机或有预谋,仇怨或为了色,单不可能求财。
  绑架勒索?邰伟有多少存款方木不能更清楚,死工资摆在那儿,干警察的虽不至于为生计发愁却也绝不是招致眼红的富人;据档案所写,他家人亲戚的工作也和发财无半点关系。总不至于要讹他们支队吧?如果是路人贪便宜顺手牵羊,也只需取走财物,用不着拐人。至于为色……已经有了三个蠢货的示范,不是不可能还有其他人打他的主意,不过同是酒吧内酒客的可能性较小,除非是一路跟踪过来,但那样警方不会毫无察觉。所以要么是守株待兔,要么是偶然碰到,前者至少和这三个蠢蛋有某种关联,后者则概率随机难以圈定范围。若是有仇,针对邰伟,则必然有预谋,能在警方大面积围堵之下暗度陈仓,并不是随随便便可以办到的,迷药既然不是这三个家伙捣鬼,极有可能是最后带走邰伟的人下的手。
  现在有三个突破口,一是调附近监控录像,现场痕迹不多,小巷边又没有探头,但公路上总能找到蛛丝马迹;二是从迷药入手,分析出成分,追溯来源,就可能找到主谋;三是围绕这拨绑架搞事的,查当时在酒吧里所有可能与之发生过关联的可疑人员,并且要把口供句句落实。
  “那这样,我们分配一下任务。”邰伟不在,孙靖就是一把手,他与方木合计了一番,觉得分头同时行动为上策,“唐悠你们技术组负责把监控视频搞定,找曾经在该巷子附近停过的可疑车辆或人员。”
  “明白。交给我吧!”线路那头的唐悠斗志满满,她把邰伟当成救命恩人,现在可是火气正旺。
  “我负责迷药这条线。方木,你对犯罪心理和行为分析比较擅长,第三条线还是你来吧。”
  “好,我来。”方木说,“先得去把酒吧老板请来,不知老板是否配合调查。”
  “既然已经出问题,由不得他乐意不乐意!”孙靖冷叱,“我马上叫人去,这时候酒吧还没到关门的点。”
  “直接亮身份,但私下找老板说,不要惊动其他人。”方木想了想补充道。
         此时赶巧,周尧恰好来了电话,方木立刻接通。
  “方木,化验结果出来了,和‘蓝精灵’同类,属新精神活性物质,是第三代毒品,之前的LSD是第二代。”
  “‘蓝精灵’?”方木面色为之一正,双眉紧蹙,眼睛却瞪大了,“氟硝西泮?”之所以惊讶,是因为据知别市同行单位查到过该毒品,但本市还未曾出现过。
  “但化学分子略有差异,可能是重新合成改进的。”周尧继续报告说,“氟硝西泮溶于水显淡蓝色,味微苦,但这个药无味。另外,氟硝西泮曾作为处方药开给抑郁病人,医院里肯定有记录。”
  “只是未必会是从医院里流出来的。如果是,那我们就应该找一个曾经有过抑郁并且懂化学有能力合成药剂的人。或者,条件再分解一下……”方木的思绪不禁飘散开去。
  “这个药有助眠、遗忘、肌肉松弛的作用,过程中人会很困乏。还好邰队是混着水喝的,如果和酒精一起,效果加倍,会兴奋、错乱,可能造成精神运动损害。但不管哪一种,肌肉过度镇静,人对自身的控制力、对外界的感知会变迟钝,挨打都不知道,邰队肯定是没法自救的。” 工作状态下周尧的声音一直是冷静的,但现在却有些急促,“麻烦的是,药效过后,人根本记不起发生过什么事情,而且这个药常规尿检查不出来,我也是先有了预想然后做针对性检测才发现的。”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其他铁证,无法指控对方下药。”方木捏紧了手机,“中间发生了什么,受害者本人不会有任何记忆,口供无效。”
  “是,受害者的回忆只到药效发作前,之后的所有一切都会被遗忘。”周尧也显得忧心忡忡,“若是……邰队真的经历了什么,他醒来后只会对现状感到困惑和茫然,要是没有直接关联的证据,案犯完全能够逍遥法外。”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只要做了,就一定会留下什么,不信找不到证据钉死。”方木的眼神坚定而冷厉,“周法医,接下来麻烦你配合孙队调查药物的来源,有专业人士在场可能更好些。”
  “好的,乐意效劳。”周尧这次没再推辞,干脆应下了协助外勤搜查。
  孙靖他们旁听至此,虽不知周尧说了些什么,可大体上也猜出了主要内容,总而言之,情况不太妙,“看来今晚得熬鹰了,最好能逮个正着,是这意思吧?”
  方木点点头,抬起眼睫与孙靖对视,“动作尽量快。”都不知道绑匪的意图是什么,早一步总比晚一步好,万一晚了的后果谁也没提,但都门儿清。
  “好,那就分头行动吧!大家打起精神来!”孙靖拍了拍手宣告此次会议结束,“保持联络,有情况及时沟通。”
  话虽如此,从头追踪并不易。唐悠那边,问交管局要来了监控录像,一帧一帧地删选,也没发现扛着人上汽车的画面,倒是有车辆在这儿停留的,但是下人,人下了,车马上开走。
  “有没有可能……是摩托,或者三轮?”唐悠自言自语,“但那样监控就看不到了,完全可以走小路。”
  孙靖、周尧那头,请缉毒科联合搜查,也没找到什么线索。虽然也调取了有心理诊治资质的医院、诊所开出氟硝西泮的记录,核实之后这些人里头都不符合条件。酒吧中也未显示有非法销售毒品的迹象。
  “或许,这药的来源不是本市,这就很难查到了。”周尧说。
  “不一定,也可能存在一个我们不知道的市场和线路。”孙靖摇头道,“很显然,这尚未在缉毒人员的掌握之中,或许是新兴的。”
  方木这边,酒吧老板叫来了,配合是很配合,有问必答,只是大多数都在打太极,没有实质性的线索。方木可以确定对方知道些什么,之所以敢肆意隐瞒,大约是吃准了警方没有确凿证据,而且一定和其本身或酒吧有牵扯,否则没必要费这个精力,赶紧交代完脱身就万事大吉了。遗憾的是酒吧内部没装监控,无法查探当时的情况,看来,只能从那三个人身上花点心思了。
  趁着嫌犯人困力乏,方木他们连夜提审,重新录口供,一而再三,直逼到他们耐心耗尽,心理防线崩塌,总算撬开了一个口子。
  三人的供词里,方木他们发现了细微的破绽。当人回忆自己身上发生过的事情,需要临时组织语言,若不是已经把语句背诵下来,每次描述都会有所不同,语速、节奏也有差异。编造的说辞终不是亲身经历,重复多遍回答却几乎完全一样,就如同演讲打好了草稿,十有八九是谎言。而在疲惫、焦躁等情绪之下,人对微表情、动作的掌控都会减弱,潜意识支配下会露出很多马脚,除非对方是训练有素精神力极强的专门人士。
  “除绑架的警察之外,你在酒吧里还与谁说过话?”这个问题的回答,三人都是迟疑两三秒然后干脆地说“记不清楚了”。由于三人承认一直都在一块,未曾单独分开,若嫌犯和他们有过接触,他们应该都有印象;而酒吧里人多,他们又带着猎艳目的而来,对交流过的人不可能一个都记不清,其中定然有隐情。
  多次交叉询问后,方木把问题作了调整:“详细回忆一下,除那个警察外,你觉得,自己有没有接触过可疑人员?”三人停顿了一会儿,回答分别是“没有发现”、“没有”、“好像没有吧”。
  “你觉得谁可能会在你们之后带走那个警察?”方木抛出的这个问题,三人的回答分别是“可能是仇家吧”、“仇人呗”、“不、不知道,想不出来”……
  “在说谎。”审讯间歇,方木翻阅比照着记录文字,肯定地说。
  张天羽瞧着似乎没什么爆点的文字,问:“怎么看出来的?”
  “基础问答时很正常,介绍个人情况会用到主语‘我’,说明他们自然状态下不会使用省略主语的说法方式。”方木解释,“除了语言能力尚不完善的幼儿,成人在当面陈述自身经历和看法时,不太会隐去主语。但是,围绕‘是否接触过可疑人员’这部分提问,没有一个人加主语,哪怕是我刻意提供了暗示,强调‘你觉得’,他们也没有用主语。说谎的人会下意识把自己从那个情境中撇除,避免提及自己和直称对方,体现在话上就是主语消失,并多以‘那人’等代指对方,少用第二人称。”
  “原来如此,那说明他们隐瞒了和谁接触过的实情。”张天羽恍然大悟。
  “他们一定知道什么。针对这个话题继续问吧。”方木说。
  像车轱辘再度来回,方木最后冷不丁地放出一句:“说说吧,让你们绑人的家伙长什么样子?”这一下打得三人措手不及,惊慌的表情还来不及伪装便张口结舌,一时找不到说辞应对。失了防守便全线溃败,三人对实情供认不讳。
  据他们说,来和他们说话的是个男青年,悄悄告诉他们,给那人的水中已经下了迷药,如果他喝下去,他们就能轻松把人带走,想怎样就怎样。因为之前被冷淡拒绝,他们也心有不忿,听到有人作嫁衣裳,自然乐于成事。他们满口答应,男青年给了他一个号码,让他事成之后给他打电话。只是那人在酒吧里并没有被放倒,原以为是那男青年恶作剧,却不料真在外头碰到了六神不知坐在路边的人。心头恶念复起,就把人带走了。可想不到的是,中途居然发现他是警察,顿时魂飞魄散,幸好还记得先把蓝牙耳机弄坏扔掉,避免被警方窃听。想到可能是被那个男青年当枪使了,打电话过去臭骂对方,但对方接了电话也不紧不慢,告诉他们警方在追踪,让他们在一个小巷把人放掉。在对方的指点下,他们把附带可疑物品卸掉留在车上,车子做诱饵拖延时间,顺利将人偷运了出去。可惜看起来灵光的计划没配上过硬的“业务素质”,他们在警方的心理战下功亏一篑。
  “把人放到小巷时,有碰到那个男青年吗?”方木指出其中的关键。
  “没、没有。”负责把人放掉的嫌犯说,“放那边之后我还给人打了个电话,他让我走好了,我就走了。”
  这下终于有了眉目,算是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时值半夜一点,大家都已经身心俱疲,但为了尽早救出队长,个个都在强打精神,孙靖见这样下去效率不高,便让一部分人去查嫌犯,另一部分先去休息,睡两个钟头,醒来再换人。
  方木也很倦怠,可心事重重睡不着,他专心画着思维导图,推测出一个结论:嫌犯的目的和色无关,应该是报复,或阻挠警方查案。男青年一开始打算借别人之手侮辱邰伟,很明显他自己不行,否则出于仇恨,完全可以自己来。这样性命应该暂时无恙,至少最坏的预期可以排除。但邰伟落入他手,仍然是境遇未卜,他可以找其他人——已经几个小时过去了……方木死死攥着手中的记号笔,不觉扣紧牙关。
  忽然,铃声在安静的办公室响起,是方木的手机。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方木的脸上霎时阴云密布。
  “喂,方木哥哥,你猜,邰伟现在在哪里?”
  “……廖亚凡,果然是你。”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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