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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食,老派但又激进,矛盾体。主方邰、次初,其余未知零碎偶有掉落。随机更文,恶趣不定。

【方邰】心锚(3.18)

注意事项见前。
这一节可能比较枯燥,但是很重要……
孙队担任了木木的心理辅导😂……纵观原剧,没有一个人能完成这个任务,所以当初特意安排了这个原创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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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
        医院总让人联想到悲欢离合,标志性的白色笼罩在四处,也常引发人们一种特殊的情绪。纯洁或是空荡,喜悦或是悲伤,对应着新生和死亡,不同的意味取决于来者不同的身份与目的,当然,即使怀着期待而来,也可能只会收获失望与痛苦。命运的转折变奏往往叫人猝不及防,虽然细微的嬗变一直在人们未能察觉时便悄然进行着。某个看似平淡的日子,一个不经意的选择,说不定就会彻底影响、改变人的一生,而这些命运宏大交响里的小小音符,在落笔谱写的霎那,谁又能准确预知它们组合在一起最终会呈现怎样的曲调和色彩呢?
  方木不喜欢医院,谁都不会真喜欢医院,因为来医院的多多少少都担着健康甚至生死的风险,不管结果好坏。方木六岁在病床上醒来时,见到身旁只有警察叔叔和陌生人,眼泪掉落之前他心里就已赫然明白,今后他都没有爸爸妈妈了。可能是这种感觉在年幼的心上镌刻得过深,导致方木每每来到医院都有些不舒服,那大概是安全感欠缺引发的一种潜在警觉。
  孙靖跑出去买吃的了,此时方木正独自坐在病房外的长凳上,手臂弯折抵着大腿,目光出神地落在虚空里。类似的体验从他潜意识深处被唤起,添上新的内容加以重构,安静的空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震耳欲聋砸到头上,脑袋眩晕,好像各种思绪都在涌现,却又什么都没能抓住。
  突兀的响动令方木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身子,他抬起头,看到医生打开病房的门从里头出来,视线交接,时间仿佛光速倒退,方木眼前忽然无比清晰地浮现儿时的记忆画面——他睁开眼睛,对上身旁警察的目光,那眼神中包含着同情与怜悯——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噪声越发喧杂,吵得他无法听清医生一张一合的嘴巴在说什么,他呆住了……
  “方木?”恰好回来的孙靖及时把他从泥沼中拉了出来。方木用力呼吸着,揉按自己的额角,“没事,没事……刚才有点闪回。”
  医生姓黄,是他们警局的老熟人,对方木的事情并非一无所知,他善解人意地重复道:“邰队没有生命危险,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一两小时就能醒。”
  方木已经恢复常态,他紧盯医生的脸,“没有生命危险?那其他呢?”
  黄医生了然地说:“其他方面没有问题,要留心的是药物影响。第二次注射的氟硝西泮剂量虽还在安全线以内,但两天中连续摄入两种强效精神药物,有成瘾的风险,也很难说不会有任何后遗症,所以得住院观察。邰队醒来时可能精神状态有些混乱,这是正常现象,会消褪的。这几天可以做基本的清洁,简单擦拭一下,不要碰水。还有,病人需要静养,探视、看护的人不要多,不利于恢复。”关照了一番注意事项,医生回去继续工作,方木和孙靖在邰伟病房外头消化最新得来的消息。
  “我随便买了些。”孙靖把手中的一袋小笼包递给方木,“早点。”方木接过,却并不吃,只低头看着袋子里冒热气的包子愣神。
  这会儿子天已破晓,忙碌了一整夜,所有人都已精疲力竭。支队的人,除方木和孙靖来医院守邰伟,剩下值班一人、留待看守所两人,其余的各回各家,补眠的补眠,觅食的觅食。虽然唐悠、周尧、刘白、张天羽他们几个也想要来医院,都被孙靖打发了。人毕竟不是机器,再怎么逞强也得分情况来,既然危机已经暂且度过,就趁有空好好休息,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孙靖大口咽下油条,颠了颠方木手中装包子的塑料袋,“吃不吃?这家味道不错的。”
  “吃不吃?”方木自己也说过同样的话,如今位置却颠倒,他还从未想过会有人这样追问他,只是这个人不是邰伟。方木拾一个包子放进嘴里,皮很松软,肉很鲜美,他却忽地落泪。他想起大壮、阿展他们牺牲那会儿,他坐在餐厅里,也是一边往嘴巴里填饭,一边热泪滚滚。因为他们的错误,导致两名战友惨烈牺牲,方木心头交织着愤怒、挫败、难过、自责、后怕种种,也暗自庆幸,邰伟最终死里逃生。
  邰伟当然不止一次遇险,包括被孙普绑架、被乔教授枪击、独闯百鑫浴宫……好像不知从何时起,方木的心神越来越被他所牵动。炼钢厂爆炸他以为邰伟也没了,急得魂不着体,像只无头苍蝇到处乱转,别人都认为无望,他却始终不肯放弃寻找,直到确认人还在,陡然松懈之余居然逼出了眼泪,那似乎是他从警之后第一次流泪。那时候,有些事情他还没有意识到,时隔几年再度遭遇差点死别的危难,他才终于真真切切的看到,不知不觉中,他和邰伟之间的感情再也没办法厘清。友情?亲情?爱情?大约都有。单纯作为兄弟战友,即便再亲近依赖彼此,也不会产生情欲;虽然没有血缘,可对孑然一身的方木而言,邰伟已如同亲人一般,是和他父母同样重要的存在;而比起那些从自然吸引发展过来的爱情,他们之间的羁绊不仅仅是荷尔蒙,更不是单纯的喜欢,这是一种无法逃离的关系,是建立在生死信任之上的因缘,在情欲萌发前,他们的心就已靠在一起。
  也正因为如此,方木才固执地回避,不愿挑破,或许邰伟也是这样。人在做出重大的决定之前,大抵都有软弱辗转的时刻。真正的爱,总会考虑对方大过自己,克制而尊重。如果凭着冲动跨入了这个禁区,也许满足了一时的欲求,却再也没有退路,未来将会充满隐忍与荆棘。方木精研心理,自然也接触过这一类的社会调查,与同行有过交流,凡是走到同性这端的,有了性,更是不可逆。明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若执意照快乐鲁莽而行,一叶障目,忽视对方本身和人生远景,岂非仅是自私?这只是猎获和索取,是不顾后果的占有,而真正的爱是给予。方木和邰伟明明互相有了感觉却苦苦自持,恰是由于这个音符跳出了既往的乐理规则,一旦落笔便将改变所有旋律的基调。
  然而到如今,事实已经成了事实,装聋作哑难道不是自欺欺人?压抑,不会有好的结果,所有犯罪案例中,无论是情感压抑、性压抑还是其他需求的压抑,时间一长,若无法在其他方面弥补或开释,到最后几乎都会以一种畸变的状态爆发。需求、欲望,是一切的动力,也是一切的烦恼,一切罪恶悲欢的源头。所以自古人们修佛修道,都为了断尘念,六根清净,无欲无求,方得长久。无欲则刚,一语道破为人弱点。
  无论是顺从本心还是听从理智,都只是一种选择罢了。既不愿把彼此拉上独木桥,又不好刻意压抑扭曲内心,最合适的方法原只有断、舍、离。可这又如何断得了?方木的手指紧紧攒握,内心矛盾犹如巨浪沉重地冲刷思绪的壁垒。
  “我以前有个搭档,关系很铁,相处很默契,一起出了很多任务。”孙靖寂然开口,拂晓医院的走廊内,他的声音听来竟仿佛有些飘渺,如黑夜过去草叶上晶亮而清冷的露水。方木转头看他。
  “他叫欧阳宁,比我小六岁,刚认识的时候还完全是个大孩子,我嘲笑他幼稚,最后不知怎的却开始关照他。”孙靖浮现清浅的笑容,脸上刚毅的线条显出些许柔和,“他后来成了我的观察员,能力很强,很优秀,虽然在有些方面还是很天真。”
  孙靖低了头,神情变得有些萧索,“我拿他当兄弟的,但是他对我……有那种心思,我没法接受。后来,他死了,然后我离开了一线。继续混几年准备转业,就被你们韩局拽过来了。”方木没有插话,也插不上话。他大约明白孙靖为什么在这时候对他做这一番告白。或许孙靖的这些情感藏着掖着太久,终于忍受不了,借这个机会说出来,既令自己轻松一些,也是对方木的安慰。
  “只有死亡和时间,是真正的有去无回。”孙靖缓缓靠上身后的墙壁,长叹,“宁子走后我才体会到,什么是孤独。真正的孤独,是你已走到无人之境,不见同类,只有你一个小小的音符面对这天地浩荡,只有你自己艰难叩问内心与生命,若能在此途中遇见知己知交,是万中无一的幸运。普通人在芸芸之众里头,也难觅知音,何况是我们呢?像我们这类人,守卫在黑暗边缘,注定要承受比普通人多数倍的煎熬、数倍的孤独。”
  “你是在暗示我珍惜眼前吗?”方木也靠在墙上,淡淡笑着。
  “呵,我只是在分享一个过来人的感悟。”孙靖哂然,继而落寞,“我无数次设想,如果我能对同性有欲求,我和宁子的结局是否会不一样。也许我们之中还是有人会牺牲,但至少他不会在那么年轻的时候以那样的方式死去。我很后悔,可无能为力。我甚至会想,要是我和宁子一样能喜欢同性就好了,我们肯定会在一起,不用纠结,没有第二个选项。”
  “可是没有如果,也没有假设,有些命运就是不容反驳。”孙靖嗤笑,“于是就变这样了,我永远地失去,并且不可能再找到什么来替代。”
  方木想了想说:“有时候人的力量实在太过渺小,总会难以抉择,比如责任、道义和情感,选哪一边都要辜负另一边。若不能两全,怎么办?”
  “这每个人情况不同,不好一概而论。我和宁子都会把信仰放在首位,这是我们灵魂中恪守的默契。其实很矛盾,如果将对方圈在安全地带以保护者自居,那我们就不再是并肩的战友,心灵位置不对等,终究还是有隔阂;若一起面对危险,那必定得接受失去的可能。任何选择都不可能万无一失。”孙靖目光落在病房的方向,若含深意,“方木,你会怎么选?”
  方木以沉默刻意回避这个话题,接着却说:“……开始我对廖亚凡有愧,后来,我发现我的耐心在一点点蒸发,充满了虚伪,仅仅出于道义才不放弃。尽管我知道自己伤害了她,可我好像没多少心理负罪,甚至还用催眠做了手脚。我现在没有同情、后悔、怜悯,我觉得她有这样的结局完全是咎由自取,我以前绝不是这样,我好像丧失了一些感觉,一些……人的感觉。”
  “有得必有失。人经历的越多,心会越来越硬,最里边柔软的地方,只会对最重要最信任的人敞开。这是没有办法的,命运无常,我们能保护的实在太少,能守好仅有的东西已经可以问心无愧了。”孙靖说,“这样吧,你看着邰伟,顺便在这儿修整修整,我先回支队去。人犯还押在看守所,没个带头的坐镇总归不放心。”
  临去时,孙靖还抛给方木一个问句:“为什么,其实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是的,我知道。方木默然回答。因为我把邰伟放在了心里的第一顺位,其他人都可以退居其次,伤害他的人更加不可原谅。但有些东西我不敢去想,更不敢提:方木,其实你担心的并不是自己对廖亚凡的感觉,而是邰伟对你的影响。陈希死后,你差点杀掉吴涵,邰伟拦住了你;如果邰伟死了,像陈希一样被人杀了,你,会怎样?
  那时候,谁来拦住你?谁,还能拦住你?
  方木,你能控制我吗?——另一个眼底青黑气质截然不同的“方木”在他面前虚虚隐现,露出邪魅的笑容。
  “滚!”方木怒吼着闭上眼睛,双手死死按着太阳穴。
  哈哈哈——耳畔传来那个“方木”张狂的大笑。方木猛地睁开眼睛,“方木”消失无踪,只有清晨金色的阳光照射在白墙上,看不见黑色的暗角。可方木知道,阴影一直都会存在。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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