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元昧

　　也许是女人的第六感特别灵，杨芸见到这哥俩的第一句话是：“哟，太阳打西边出来啦。怎么着，手牵手来刺激我这大龄单身女青年吗？”
　　邰伟也没客气地顺杆子爬：“这不是来慰劳慰劳‘军师’嘛，杨芸同志可算我俩半个红娘啊，功不可没。”
　　杨芸被呛了一口，脸上倒无气色。她看看并排坐着的俩人，挑眉，“哦～原来这么回事。总算定了？无论如何，先惯例道声恭喜吧。说是慰劳，我的喜糖呢？”
　　邰伟顿时噎住，他瞄了眼方木，用手肘怼他，示意他救场。
　　方木表情还算淡定，说：“和其他吃的、生活用品放一起了，狱警检查完会拿给你的。”
　　“诶？”邰伟又戳了戳方木，“你啥时候准备的……糖？”
　　“……”方木腹诽：你没吃的巧克力和糖果还有一大堆没看见吗，笨蛋，放着坏掉也是坏掉，趁此机会正好清库存了。他没搭理邰伟的傻问题，继续对杨芸说：“后来我听邰伟说了当年心理治疗剧的……问题，我觉得欠你一句道歉，对不起。”
　　杨芸内心酸涩，她笑了笑说：“你道什么歉，你本来也没必要为我做什么的。无论结果如何，至少，你推了我一把，让我尝试走出那个圆圈。我却刺伤了你，我才应该说对不起的。”
　　“不碍事，小伤而已，而且早过去那么久了，你不用放在心上。”方木说，“现在，还会有阴影吗？”
　　杨芸沉默一会儿，然后对他们露出微笑，“看到你们现在很好，我大概可以释怀了。”
　　“那就好。”方木也卸掉了沉重。然而当他想说些祝福的话语，却又哑口无言了。杨芸是系列杀人案的从犯，虽免于死，仍被判二十年刑期，狱中表现良好减去五年，也还有十五年。如今八年过去，依旧还剩数个春秋。
　　过往走错的路，中途折返亦需很多时间。不过，也应当庆幸有人尚能折返。若绝路到底，便再没有回头的可能。而罪孽的源头，或许只是伤痛、愤怒与恐惧。如果那些毒素侵染太深无法祛除，最终将会腐蚀整个灵魂。
　　“别皱眉啦。”杨芸说，她淡然道，“就当是命吧。很多时候，只能这样想。”
　　出来时，邰伟表情悒郁。方木瞧他怏怏不乐，问道：“又在想什么？”
　　邰伟在想杨芸末了的话：还好，我还没有真的爱上你。爱上谁？自然是方木。
　　虽然往事如烟，且方木和杨芸压根儿就没开始，可邰伟莫名就心里不舒服。暧昧是一回事，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就像他容许别的女孩喜欢方木，他乐呵呵地看戏，然后光明正大地标榜所有权，但眼见别人觊觎他的人还表白——不管真心还是假意——那就不好玩了。
　　邰伟一脚踢开肚里的醋瓶子，“喂，方木。”
　　“嗯？”方木应道。邰伟拽过他的前襟，啃咬般地亲了他。
　　“唔唔……”猝不及防的方木只来得及稳住身子。
　　待男人满意地松开，方木碰了碰自己微微刺痛的嘴唇，脸颊晕红，小声嘀咕，“干什么啊，这是在外面……”
　　邰伟舔舔嘴唇，表情竟有点凶，“哼，怕什么，这荒郊野外的。”
　　“……你生气了？”方木咂摸出点意思来。
　　“哼。”
　　“因为杨芸的话？”
　　“老实交代，你当年有没有对她动心？”
　　“……我不知道——喂！”邰伟踢了方木一脚。
　　“你骗鬼啊。”
　　“真的，我都忘记了！那么久，感觉早就淡了！”
　　“这么说就是心动过咯？！”
　　“没有！这不还没心动呢，就被捅刀子了呀！”
　　“……哼。”
　　唉，爱情真是降智魔咒。方木哭笑不得，心累，且痛并快乐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