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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食,老派但又激进,矛盾体。主方邰、次初,其余未知零碎偶有掉落。随机更文,恶趣不定。

【方邰】心锚(5.1)

注意事项见前,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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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心魔既生,欲灭无路

        一
  “那个警察……是你相好?”穿戴整齐却面容憔悴的男青年露出古怪的神气,继而咧嘴大笑,笑声嘶厉,近乎癫狂,“没想到啊!这真是有趣,太有趣了!看吧,看吧,人心!所谓的,爱情!可笑的、无聊的,爱情!”
  邰伟疲倦而又冷淡地说:“你的目的已经达到,要动手就快点。不过我要提醒你,就算杀了我,也证明不了什么、挽救不了什么,更报复不了谁。那个抛弃你的人,现在可活得好好的,将来也会过得更好!”邰伟闭了闭眼,流露一阵脆弱与痛苦,喃喃道,“是的,他会活得好好的,把我……们忘得一干二净!”
  男人霎时收敛了笑声,嘴角却还残留着疯狂的弧度,毫无疑问,邰伟的话深深刺痛他扭曲的心脏,也唤起他潜意识深处某种并不自知的情绪。他眯着眼,尖锐地批判:“要不是她藏得太好,我早把她给杀了!不过,放心,我总会达成目的,就把她留到最后吧!积累的仇恨越多,下手时就越痛快。至于你——”他用沾着血迹的刀刃挑起邰伟的下颌,似恨铁不成钢一般地歪嘴,“现在我不想杀你了,懦夫!你应该和我一样,报复!用复仇的匕首划开负心人的喉管!就从……那个叫方木的警察开始吧。”
  邰伟面孔上闪烁交织着愤怒、挣扎与悲伤,他的表情似乎取悦了眼前的人,后者满意地笑了,“别舍不得,其实你是怨恨他的,不是吗?”
  事情是如何进展到这地步的?或许应该从头开始说。那一年,蒋凌案搁置、廖亚凡入狱,又过俩月,边局调回,孙靖直接提了支队副局,邰伟、方木等人实非官迷,只抵触名不副实之流,对这调整倒没什么意见。经过廖亚凡等人那番闹腾,接下来的日子,直至翻过年关,支队经手的案子竟一直都挺普通,普通的凶杀,普通的抢劫,普通的盗窃,那些奇奇怪怪的心理变态也似乎消停了好长时间。然而,或许人不能高兴太早,乐极总要生悲,就在大伙儿都沉浸于一片祥和之中时,一个榔头下来把人给砸醒了。
  “这是第几个了?”拿着报案材料,方木皱紧了眉头。
  “实际上已经是第四个。”邰伟打了个哈欠,他头发乱翘、嗓子沙哑,“之前三名受害者因为羞耻和恐惧并未报警,所以最初调查时没发觉是系列案件,后来根据凶手作案特点以及电磁交叉感应法捕捉到的信息,调查出受害人累计四名。”
  方木看一眼邰伟,把茶杯递给他,“你嘴巴起皮了。受害者都是女性?”
  邰伟接过杯子猛灌几口水,喘下气说:“是的。都是成年年轻女性,在23-30岁之间。没有中老年妇女和青少年。”
  “受害人相似点呢?”方木垂下眼睛打量着受害者的照片,随口问道。
  “受害者本身,除了都是青春靓丽的年轻女性外,职业、性格、长相、居住地好像都没啥特别的交集。在受害方式上,统一都是被拘禁、强奸、伤害,但是还没闹出过人命。据报案的受害者说,她们被胁迫监禁期间眼睛都蒙起来了,拘禁地点和凶手长相一概不清楚,只听到声音,是个青年男子,本地口音。”
  “没有交集——随机作案吗?不对,肯定有一个选择范围……”方木右手指关节轻叩人中,投入地思考,“按照受害人画像推测,集中找这个年龄段女性下手,不针对中老年和青少年,说明凶手控制力比较强,在性发育上没问题——”
  邰伟刚巧再次举杯喝水,乍听此话噎了一口,“嗯?这个怎么说?”
  “性心理、功能发育不成熟,长期性压抑又没有其他排遣途径,爆发时犯下罪行,会有个普遍规律,他们往往会选择便于掌控的中老年或青少年,恋童癖就是一种;即使选择壮年女性,他们也无法用通常的方式实施性侵。”方木解释,“那些把中老年、青少年、儿童作为性侵对象的成年人,要么是控制力太差——这点也涉及到心理问题,不仅仅是体能上控制力弱,心理上也弱,他们在女性面前缺乏男性的自信和尊严。在女性一贯强势高压下唯唯诺诺的男人,发泄负面压力只会挑比自己弱小的对象,除非恰好在两者冲突时激情爆发犯案。此外,要么是性心理发育停滞,和感情模式一道,始终处在低幼阶段。正常的成熟过程被什么挫折给阻断了,可能有各种因素造成。”
  “不提倡早恋有这个考虑知道不?”方木露出玩笑的表情,“在心理、生理发育成熟之前,遭受严重失败和创伤,有可能发育就停滞在那个阶段了,还会埋下隐患,我看过一个案子,因为初恋重创,形成易激惹敏感点,后来他成了杀人犯。”
  “好复杂……”邰伟挠了挠头,“总而言之,就是可以排除凶手原生家庭中有个强势高压的母亲、懦弱无能的父亲。”
  “可以这么说。”方木点点头,“但是显而易见,凶手的心理是存在问题的。常规模式的强奸,过程中除了控制对方造成的损伤之外,没有其他附带性虐行为,说明性癖正常,施虐本身无法令其获得快感,其快感来自性接触和控制女性本身。监禁、伤害,在性行为之外产生,更像是发泄怒气,或者,报复。”
  “报复女性?凶手仇视女性吗?”邰伟问道。
  “不,不太像,如果是仇恨女性,可能结果会更糟糕一些。”方木摇头,他合上资料来回踱步,“我看过不少卷宗,凡是仇恨女性的,在性侵同时也伴有伤害,而且在那种激情之下的伤害,不会有分寸,他们不会有丝毫怜香惜玉。有过例子,凶手在侵害女孩的同时,用砖块毁伤其阴道,后穹窿被完全刺穿。我们这个案子里,伤害没到那种恶劣程度,而且她们都活着回来了。凶手还有意蒙上受害人的眼睛,应该是不想暴露自己,但也不想杀人。”
  “那凶手到底要向谁报复呢?”邰伟自语。
  “邰伟,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方木脸色十分凝重,“我觉得凶手的犯案手法迟早要升级,或许就在下一个。如果他不再满足同等程度的刺激,就会向前跃进。他无法收手。深渊一旦张开了网,直到猎物完全堕落毁灭,都不会停止。凶手尝到鲜血的滋味,那种快感,犹如品尝毒品,跗骨难解。”
  方木说完最后的话,突然,邰伟整个人僵住,冻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常态,“……你先找孙队商量下一步计划,我去趟厕所。”邰伟低声道,起身快步走出办公室。方木敛起双眸,凝视邰伟的背影,如有所思。
  邰伟匆匆跨入洗手间,颤抖的手迅速拍开隔门,弓身钻入,脚步竟有些踉跄。他坐倒在角落环抱双臂,手指死死掐住衣服,用力之大,关节发白。他的身体、牙齿也在抖,好像寒冬腊月穿着单衣坐在雪地挨冻,但凑近细看,便知道那不是因为冷,他的额头、脸颊、脖子上正渗出细密的汗珠,仿佛在强压什么。或许最终实在难以忍受,他抖着手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烟盒——里头本来装了方木不厌其烦替换的糖豆——糖豆洒了一大半,他终于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一把小巧的美工刀片。他撩起左手衣袖,那小臂上竟然布满了伤痕,有新鲜的,也有已经愈合的。此时,他捏着刀片毫不犹豫地切下去,也不管是不是又划到了旧伤上头。看着鲜血从豁开的口子里冒出,如金属般锐长而锋利的疼痛转瞬冲上脑门,暂且驱走了某些难熬的东西。他靠着墙壁大口喘着气,等待一切平息。
  “我数到三,是你自己开门,还是我把门踹开。”然而,就在此刻,一个冷峻至极的声音骤然响起,是方木,方木在外边。他发现了。邰伟刹那间头脑一片空白。
  “一,二,三。”伴随音落,隔间门“砰”的一声犹如炸裂,方木顾忌门板打到邰伟,还控制了力道,可从那架势来看,足见心中气愤。邰伟兀自恍惚,虽生生听清数字到三,却呆愣着忘记任何动作,当下微微仰起头来,似乎有些茫然地望向站立的男人。
  “我早就觉得你哪里不对劲。去年廖亚凡那个事情之后,突然有天你开始同我保持距离,各种避讳,有时还特么鬼影也不见。怎么着?瞒着我玩自虐?”方木怒极而笑,蹲下身抓起邰伟的手腕,瞧着那些伤痕,他面上咬牙切齿,心里却和针扎一样难受,“我一直在等你主动告诉我,你不说,我也以为你自己能处理好,又怕犯了什么忌讳忍住没问,哪里知道是这种情况!早知如此,一开始我就该插手!”
  邰伟朝方木缓慢地眨眨眼睛,十分心虚地笑着。他的睫毛沾了水珠,衬得它们分外浓密纤长,脸微红,头发也潮乎乎的,本应是狼狈模样,却因难得一见的示弱态度而透出几分别样的意味。
  方木心跳加快,涩然相问:“是因为那两次中招的药物?那两种药只对精神有暂时作用,微量LSD消褪后人体会恢复正常,没什么副作用,虽然其本身杀伤力巨大;氟硝西泮医学上也开做处方药,长期服用有依赖性。你摄入的分量不至于成瘾,照理还是安全的,怎么会这样?”
  邰伟闭上了眼睛,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有个秘密,除了老邢和我,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方木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邰伟叹气道:“想必你听说了我和林昆的事,我亲手杀害了自己的兄弟,为了任务。也许是出于某种报复心理吧……报复自己,我差点彻彻底底把自己毁了。”
  邰伟对上方木专注的眼神,像是自嘲地微笑,“你知道去毒贩子身边潜伏,最怕听到什么话吗?告诉你,是让你试试货怎么样。一举两得啊。即使没有辨出卧底,也把一个警察拉下水了,毒品这东西,沾上了还能轻易甩掉?呵。”
  “我那时候其实丧魂落魄,完全凭着一丝信念和本能以及仇恨在继续干,我甚至没想到要活,一度想着跟那帮渣滓同归于尽。你真以为我杀了林昆就被完全信任了?官方说法!”邰伟攥紧了拳头,“其实,是在我试了毒以后。”
  方木终于忍不住将他拉入怀中,紧紧抱住,血沾上衣服他也没在意。邰伟的面孔抵在方木肩膀上,声音嘶哑而沉闷,“我没考虑后果,因为我压根不打算有什么明天,只要能达成目标把这个蛇窟铲除,让我做什么都无所谓。我那时候,是准备事情一了就给林昆抵命的,所以……”他吸了吸鼻子,喉中发哽,“结果接头的时候,被老邢发觉异常,老邢心急火燎但是不好出手,想了一招,让嫂子给我寄张明信片,指桑骂槐地批我人怂气短白眼狼,那些话一看就是老邢的口气,末了还暗示我嫂子和林昆家小子没人关照,我得负起责任来赎罪。毒贩子则以为是哪个女人来控诉我这个负心汉,也没在意。”
  “好嘛,软话安慰我可能听不进去,这些狠话一抖,我就清醒了。想来也是,一死百了,自己痛快,嫂子他们就受罪了,很可能他们永远都不会得知林昆到底是怎么牺牲的。或许我也下意识地一心想惩罚自己吧,比较了下,觉得还是苟延残喘赎罪比较痛苦些,就放弃了自绝的念头。后来的事,就差不多了。我配合警方端掉那帮贩毒团伙,恢复了身份。老邢为保护我,避免多生是非,瞒下我碰过白粉这一节,如果被上头知道,我的职业生涯刚开始就算完蛋了。”
  “我本来不抽烟的,那之后抽烟抽得很凶,就怕那瘾头会上来。还好,那东西我碰的不多能戒掉,只是烟却离不开身了。”
  “那我一直劝你戒烟……”方木犹疑着问,却没有问下去。
  “没事,毕竟过去很多年,都淡下去了,何况我的后遗症也不严重。只是这次,好像因为这个缘故加上被下的药,产生了一点问题。”邰伟说,“程度还算轻的,我一个人能忍住,你是知道那些真正毒瘾上来的人,情况有多恐怖。”
  方木轻触邰伟手臂上的伤痕,叹息:“别再自己扛着,你要是把我当朋友,就请多信任我一些吧。”
  “哦?我的朋友,那你有什么法子呢?”邰伟嗤笑一声,不禁有些讽刺地说,“或者我可以劳驾你在必要时把我绑起来?”
  方木低头,嘴唇有意无意地蹭过邰伟的耳廓——那儿的皮肤立即晕红了一些,“试试催眠如何?”邰伟仿佛觉出什么不妥,试图推开方木的怀抱,但眼下他精疲力竭,无力挣脱束缚,于是立即绷紧神经,“怎、怎么催眠?”
  “只要让你的注意力和精神集中在一项单调的事情上就好。”方木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竟似乎有种莫名危险的成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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